第174章 青睐控御


    
    自会了颜郡公出来,桑千语便马不停蹄赶回玉潭庄。见了桑里,便把从颜郡公那儿打探出的消息细细告诉了他。

    桑里听了,双手背身在亭子中踱了两步,道:“果真是杜宏贤了。”

    桑千语道:“怎么,哥哥也确定是他?”

    桑里点头“唔”了一声,又道:“我处理门中事务时,发现杜宏贤背着柴桑门做了好些违法的事情。便叫人找他过来问话,谁知,他不知从哪里闻了风声,竟连夜潜逃了。我让光禄带人去他家搜查,回说他家似早已做好了搬迁的准备,竟是人去楼空的迹象。这一点倒是我不曾想到的。只可恨没事先留意他,让他趁乱里逃了。那些违纪违法之事,他俨然是罪不可恕了,却又有一件,他更是罪大恶极。前段时间,大约门中之人闻听我在查杜宏贤的罪证,就有长安的彭如兴堂主来向我汇报了一件事。妹妹,你猜怎么着?”

    桑千语认真地看着他,专心地听着,一面道:“什么事?”

    桑里大步走到她旁边坐了,道:“彭堂主告诉我,我生日那晚,他向门主提过,杜宏贤曾对我们的娘亲有过大不敬的举动。我问他为何不早来报告此事。那彭堂主却说,门主不叫声张,他也就没敢对我们说。直至门主遭遇不幸,他思量着我的动向,才又肯告诉了我。”

    桑千语听了,搁在石桌上的手握成了拳头。

    桑里又道:“我寻思彭堂主这话,还有咱爹叫他连我俩跟前都要守口如瓶这份心,想是爹不愿惊动旁人,一定自己先派人暗暗查寻了。一思至此,我便按图索骥,果然叫我找出爹派出去的人。那负责的一人告诉我,他们是去查杜宏贤身世的。并查出,这杜宏贤多年前原是皇宫大内禁卫军的一员,不知是何缘故参加了一次秘密行动,全军覆没,偏他死里逃生,后辗转入了我们柴桑门。他们查出这些来,正要禀告门主,就在此时,我们的爹就横遭不测了。”

    桑千语“哼”了一声,道:“爹的死,绝对与他脱不了关系。哥哥,可派门中之人查到他的下落了?”

    桑里叹了一声,道:“这厮十分狡猾,我追查了他许久,也并不见他踪迹。”

    桑千语发狠地道: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,我定要叫他原形毕露。”

    桑里握了握桑千语紧绷着的手,道:“放心吧,千语,他逃不了的。我已下了指令:杜宏贤背叛了柴桑门,所有门中子弟,不论是谁都可要他的命。他逃无可逃了。”

    桑千语听了,神经略略松弛了些,又道:“哥哥,门中诸事,你需要多久才能完全掌控?”

    桑里沉吟着,道:“约莫还需半年工夫,便可尽在手中。怎么,你难道要行动了吗?”

    桑千语想了想,道:“半年,差不多,嗯,这个时间刚好。”她双眸晶光闪烁,喃喃道:“也该是柴桑羽令了却的时候了。”

    半年,一眨眼就过去了。

    在这半年的时间里,发生了很多事情。

    太平公主与太子李隆基斗得不可开交。皇帝害怕朝局再起波澜动荡,为了稳固李唐江山,不顾太平公主极力反对,毅然将皇位禅让给了太子李隆基,改了先天年号。把太平公主气得够呛。不过,太平公主仍握有不可小觑的权力,新皇李隆基更不敢对她有所轻视和怠慢。双方矛盾日益激化,都在积极蓄积力量,准备除却对方。

    这日,天气不错,退朝后,李隆基将颜榉和李默留了下来,与他二人一起逛御花园。因说到新政规划的事上,李隆基想在长安首推,说要设一个京畿府。此府拥有一项特权,是地方上都没有的,便是该行政机关可以不受逐级上诉的约束,凡经证实证据确凿的案件的案犯是可以当堂判死刑的。因问他二人,道:“二位爱卿,觉得意下如何?”

    李默与颜榉互望了一眼。他二人都知道,李隆基并不是问他设府的意见,因为这事已在朝会上议过几次,确实要推行的。他此刻问这话,想是在甄选府尹一事上征询他二人的意见。也或者,他就是想在他二人之间选一位做这拥有特权的府尹而已。颜榉揣度圣意,并不觉得这府尹有什么吸引他的,所以淡淡的。李默听了,却觉得十分合他胃口,心内无比激动,情思翻涌,但面上却也是淡然如水。

    见问,他二人都道:“全凭圣上裁夺。”

    李隆基向左右瞥了瞥他二人,见他们神色无异,心下甚是有些惊奇。但他不相信,这府尹对他们没有一丁点的吸引力。因笑了笑,闲闲地道:“朕将你二人留下,又谈及此事,二位爱卿应该知晓朕的心意。二位爱卿均是英年才俊,又都出类拔萃,不论哪一位去做这个府尹也都绰绰有余。”

    李默与颜榉又对望了一眼,不说话,仍旧默默地跟在李隆基的身后,亦步亦趋。

    “但,府尹的位子必定只有一个。”李隆基轻叹一声,继续道:“倒叫朕有些为难了。”

    李默与颜榉听了,心内都明白,李隆基这是借府尹一职,诱他二人上进来着。就看他兄弟二人愿不愿意为这位子争一争了。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。纵他二人关系再好,为了权力和地位也是会争上一争的。

    又走了几步,李隆基又道:“最近朕忙于朝政,有些方面,不免就疏忽了些。不知太平姑母最近都在忙些什么?”

    李隆基似在问他二人,又像是在自言自语。李默接话道:“太平公主并无什不妥之处,不过是在自己府上办了几场家宴而已。”

    颜榉听他这样一说,便知他暗暗注意了太平公主府的动向,心下很不赞成,因而向他瞪了一眼。李隆基听了,却点了点头,“唔”了一声,李默说的这些情况,倒与他派的人传来的消息是无差的。

    李默并未注意颜榉斜瞪过来的眼神,接着道:“虽如此,但尚书右仆射窦怀贞近日却活动频繁。”

    李隆基回身,看了他一眼,道:“哦?”

    李默想都没想,道:“据微臣所知,窦怀贞近日私下会见了颜郡公。”一说出口,恍然醒悟过来,颜郡公的儿子,他的好朋友,好兄弟颜榉恍惚此刻就在身边。

    颜榉一听大为惊骇,在李隆基把眉眼不动声色地瞟向他时,忙作揖道:“家父连日来身体抱恙,不曾见客。李侍郎所言有待查证,还望圣上明察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”李隆基淡淡地道。瞅了瞅颜榉,又瞅向李默。看来这府尹之位确实有些诱惑,这么快就有了反应。

    此时,李默自知言语冒失,心上大为愧悔,但说出去的话,就如同泼出去的水,收不回来了。因羞惭地只是低了头,并不言语。

    兹事体大,颜榉再表衷心,恳切地道:“皇上定要相信微臣才是。臣颜家自李唐开疆辟土之初,便一直追随皇族李家,世代衷心。对李唐,也从未有过逾越之心和不臣之意,请皇上明鉴。”

    李隆基沉吟着,并不发表一言,继续行步。

    颜榉待又要说话,李隆基摆了摆手,意欲让他不要再分证下去。颜榉也就住了嘴,心内是又气又急,但只是不敢再言。又默默地走了一会,李隆基便叫他二人都退下了。

    宫中森严,李默与颜榉一前一后行走,一路无话。将到宫门口,李默忍不住终是加紧脚步,追了上去。

    “颜榉,你等等我,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
    颜榉没有理睬,疾步出了宫门。李默无法,只得跑上几步,拉住他的胳膊,一壁道:“颜榉,你听我解释好不好?”

    颜榉一个甩手挣脱掉他握住的手,没好气地道:“有什么好解释的。该解释的,你方才不都向皇上解释过了吗?这会子你跑来又要向我做什么解释,啊?”

    李默道:“方才是我一时失言,并不是有意为之。我在这里向你赔不是,还望你不要怪罪。”说着就作揖赔礼。

    颜榉冷笑道:“哦,是一时失言呐。哼,失言之说都能成这样,若是有意的话,不知我现在还能不能站在这里和你李大人说话,我爹是不是还能在家中安心养病,哦?”

    李默忙道:“颜榉,你莫曲解了我的意思好不好?”

    颜榉嗔道:“还能有别的什么意思吗?你难道不知道皇上向来疑心就重,而况是与他争斗了多年的太平公主。朝野上下,谁人不知,那窦怀贞是太平公主的心腹。李默,我问你,你告诉皇上,我爹与窦怀贞私下相见,你的居心何在?”

    李默也急了,伸出右手对天起誓,道:“颜榉,我向天起誓,我也向你保证,我绝无要害你、害颜家之意。我也不曾存了这等不良居心。”

    颜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道:“是吗?那就奇了。”说着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李默赶紧追上去,甚愧悔地道:“我也不知道怎么了,我那时就说出口了。真是鬼使神差的,我怎么就欠考虑了呢?”

    颜榉冷哼一声,道:“当然是要说出口的,不赶紧积点功劳,那府尹的位子可不就要旁落他人了吗。”

    “颜榉,你莫要想歪了呀!”李默正色道,“我可不是那样的人。”又见颜榉闷着头直直往前走,当下又软了声气,道:“颜榉,你一定要相信我,我真的不是故意的。我,我当时真的没想到那么多,我不过只是陈述事实而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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